第十二章 分散 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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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屏幕一闪一闪。万众瞩目的电视辩论正在进行。屏幕上，两位总统候选人正是唇枪舌剑。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。甚至连千里之外的平民区都可以感到火药味。老百姓们都站在大屏幕前。他们指指点点。
　　“喂，你觉得这一次的大选谁能胜出。”
　　“谁知道。我倒希望德容那个混蛋真的上台。他之前毕竟说了那么多话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。如果他真的打算履行竞选时的承诺，我们的日子肯定会更好一些。”
　　“你在开玩笑吗？像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，怎么可能做得到总统的位子。他只是在哗众取宠罢了。”
　　“但我听说他的民调还不错。”
　　“但精英们又不喜欢他。”
　　“可这是普选。你我都有投票权。”
　　“那有用吗？你看哪一次我们能选一个自己想选的人。依我看，就算德容真的上台，肯定也是换汤不换药。他就不是总统这块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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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家热情高涨。这在平民区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。过去的历届大选中，虽说平民区居民也有投票权，但他们却很少真的会行使自己的权力。对于百姓而言，所谓的大选，虽然热闹非凡，但归根到底只不过是精英阶层的游戏，和自己毫无关系。而这种事不关己的直接后果，就是总统大选的投票率日益降低。上一届总统选举，北美定居点的普选投票率已经跌破百分之20。甚至有人开玩笑说，还不如干脆将大选取消，直接由参众两院决定总统。这样不仅效率更高，也可以减少资金的浪费。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同。
　　但这一次，或许不是这样了。
　　由于霍兰-德容的高调，这次大选从一开始就赚足了眼球。身为老派政客，表面上永远彬彬有礼的德斯特罗-法瑞尔，以及作为搅局者，以离经叛道姿态出现的霍兰-德容，这两人的对决吸引了全社会的注意力，哪怕是平时完全不关心政治的人，都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关心起大选的情况。相比法瑞尔的按部就班，德容的激进政策显然更容易得到人们的关注。在各个地区，他的支持率都是两极分化的特别严重。要么就是一路支持，恨不得亲手将他抬上总统宝座；要不就是对他恨之入骨，巴不得他立刻掉下十八层地狱。但无论如何，眼下的北美政坛的确因为德容的存在而激发出新的活力。这在过去根本是不可想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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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直播还在继续。而在屏幕前聚集起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。甚至有些原本应该负责维持治安的警察都加入了讨论的队伍。这里是北美定居点平民区，也这是天空之城最主要的人类居住地。相比中央区的琼楼玉宇，这里明显要显得昏暗许多。密集的人流，肮脏的街道，随处可见的野狗和儿童，年久失修的楼房。这里生活着天空之城近八成的民众，但占地面积却不到整个整座城市的百分之五。但从另外一个角度，这里却也是天空之城最有人情味的地方。靠着对地表民众的压迫，天空之城的福利始终保持着相对充裕。底层人民虽然没法生活得很好，但至少也是不坏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天空之城的民风就变得“自然”了很多。尤其在平民区，他们更像是大灾变之前人类社会的状态。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街区，生活简单而又单调。在这个年代，这已经是人类最高的追求。
　　……斯蒂尔蜷缩在墙角。他哆嗦着身体，身上披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，好遮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。乍一看去，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小乞丐。斯蒂尔和星月，纳达一样，也是被同时传送到天空之城的。但他的情况却比另外两人糟糕许多。自从离开巴塞罗那以来，斯蒂尔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行动过。过去，不管是纳达也好，星月也好，福克斯也好，他的身边总有人可以依靠。但现在，这些人都不在了，只留下斯蒂尔孤零零的，独自面对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。而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。
　　斯蒂尔轻声“汪汪”，那是他的坏习惯。一般当慌张的时候，他就会露出变异者的本性。人来人往，斯蒂尔想要随便拉住一个人，问问他们看见没看见过纳达和斯蒂尔。但他又不敢露头。因为之前他问人的时候，对方只要一看到少年的耳朵和尾巴，就直接吓得逃跑。慌忙之下，斯蒂尔只能放弃，他再不敢和人类接触。
　　该怎么办呢。这里是哪里，我该怎么才能找到星月和纳达？他们是不是一起到这里来了。还是说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送了过来。如果真的是自己一个人，那又该怎么办。自己是变异者，而这里全都是人类，如果自己被发现的话，一定会被抓起来，严刑拷问。甚至还会被用来做活体实验。呜，星月，纳达，你们在哪里。不要丢下我一个人，不要让我一个人呆着。我害怕，害怕。
　　斯蒂尔抱着脑袋。他蹲在墙角，都快要哭出来了。一位老妇人听到小巷中的呜咽声。她凑上前来。
　　“怎么了，孩子，你是在哭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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