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狂涛 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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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下旬，关于西线的情报源源不断传到中央区。“苍龙”的迁移，青藏高原上的黑影，一切的一切都在触碰着人们紧张的神经。对于生活在东方定居点的人类来说，“苍龙”部落永远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。一百年来，他们一直处在变异者入侵的阴影之下。过去，他们至少还有西长城和巫山要塞两道“保险”。但随着三年前的战争，西长城沦陷，巫山要塞崩塌，军队全部回缩至本土。现在，中央区与青藏高原之间已经是畅通无阻。如果再发生战争，毫无疑问，战火会立刻蔓延到人类本土。
　　在这种情况下，大家对战争的敏感程度可想而知。虽然这三年来，东方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和平。但只要一出现异状，所有人的精神都会变得过分紧张。各种情报也是满天飞，很多时候，这些情报都已经超出理智的范畴。
　　“听说了吗，变异者正要对我们发起猛攻。它们已经到了西长城。”
　　“不，我听说的是变异者正遭到不明势力的攻击，它们到四川盆地是为了逃难。”
　　“是‘苍龙’部落发生内乱了吧。不然的话，又有谁能够攻击到它们。”
　　“说不定是欧洲定居点。听说，他们在与‘雄鹰’的战争中表现出色。现在正在积极东进，对变异者发动最后一击。”
　　“这些都不对，我只知道变异者快要攻到我们家门口了。军方已经派兵前往巫山。如果我们无法在那里击败敌人，那东方定居点就完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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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民间一团乱麻。而对于政府来说，形势却也算不得明朗。自从得知“苍龙”的异动，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。但在这个星期里，他们却是什么都没有做。“苍龙”部落的确是在东迁。但对它们东迁的目的，人类一无所知。同时，派往西线的无人机也不停传回照片。在照片里，青藏高原上空的黑影清晰可辨。那就好像一团有生命的阴云，时进时退。
　　“那是什么东西？”军方领袖林悠问道。但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。社会管理局局长周长仁眉头紧锁。
　　“不管那是什么，大概都不会是朋友。从前线得到的情报来看，变异者并不像是进攻，倒更像是在躲避什么。”
　　“但有什么东西能让‘苍龙’躲避。”林悠反问道。眼见无人回答。林悠又说。“总而言之，变异者已经进入西长城。数量超越百万。如果它们发起进攻，这对东方定居点将是毁灭性的。因此，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，那就是在敌人发起攻击之前，抢先动手，将战线推得越远越好。也只有这样，我们才可以将损失降低到最小。”
　　……无言。与会众人都是沉默。从军事角度而言，林悠的说法算是正道。但以实际而论，现在的东方定居点，从上到下，没有一个愿意主动打仗的。眼下，变异者还没有主动发动攻击。倘若自己这边首先发难，如果胜利还好说，但如果战败，之后又引来变异者的反击。到时候，都不知道由谁来承担责任。
　　林悠左右相顾，眼看大家都是愁眉苦脸，他轻哼一声。
　　“算了，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愿意打仗。但我告诉你们，这不是你们愿不愿意的问题。变异者是一定会攻过来的，总有一天，你们会为今天的犹豫不决后悔。”
　　林悠甩手而出。其他人连阻拦都来不及。财政部长宋恒不满道。
　　“这是什么态度，他以为自己是谁？只不过是林中和主席的侄子，就这样肆意妄为。他把自己当成我们的主子了吗？”
　　“不，财神爷。我认为，林悠还是在为东方定居地着想。只不过他是以军人的角度来看问题。所以与我们总会有所出入。”周长仁回应道。宋恒眨巴眼睛。他露出惊愕的神情。其他人也是一样。他们都知道周长仁和林悠向来不和，但现在，周长仁却是在替自己的政敌说话。周长仁苦笑摇头。
　　“我不是在为林悠说话。我只是实话实说。现在是非常时刻，我们这些坐在高位的，自己首先就不能内讧。总而言之，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变异者会发起攻击。在一切确定之前，我们还是应该静观其变。等一会儿，我会把今天会议得出的结论转告林中和主席，还有谁有补充的吗？”
　　没人说话。事实上，从上星期开始，每一次会议得到的结论都是“静观其变”。而要把重复的报告每一次都给林中和呈上去，这本身就是一种挑战。所幸，这种挑战基本上都是由周长仁一个人承担。大家倒也长出一口气。周长仁在病房觐见林中和。他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将会议的情况一一道来（但他没有说出林悠的意见）。林中和面无表情，他只是“咿咿呀呀”的回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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